FRANCIS WU TRAVEL NOTE

位於大理州北部賓川縣境內的雞足山，素有“妙鄉佛國”之譽。“妙鄉”者，妙在山幽水靜，妙在佳境天成。妙在山似蓮花，岩生九曲。妙在雞足山所獨有的那種清幽，那種靜謐，那種深厚的文化底蘊和濃郁的宗教氛圍。“佛國”者，三十六大寺，七十二大庵組合而成的廟宇群落，氣勢奪人，蔚為壯觀。其規模，其氣象均非一般的佛教場所可以比擬。別具神韻的廟宇古刹奪盡造化之功，鋪排有序的建築佈局占盡山川靈氣。一峰獨秀，聚合四大奇觀，足見雞足之雄峻高遠。千巒拱衛，羅列八珍勝景，總攬山水之品像精神。再加上朝山問佛者個人的慧覺和悟覺，自然就會各得其所。

  天下名山我涉足的不少，兩上雞足之後，方覺悟自己先前實在是不該捨近求遠，這座永平小城不過百里之遙的雞足靈山，無論佛性、靈性、玄性、禪性均不在九華、五台、峨嵋、普陀之下。兩會靈山，我不是為祈求神佛賜我前程似錦，賜我宦海通達。純粹是為了尋覓那份人與自然的和諧精神，尋覓那份個體生命與靈山慧水的融會貫通，水乳交融。當然，在這座遍地是佛性，隨處有禪機的佛教名山之上，我也是有所感悟，有所參透的。可以說，在這座舉世聞名的淨土佛都，即使是最為凡俗的一葉一花，一水一石，均暗含著人生的玄機。用佛家的話說，便是“一花一世界，一葉一菩提；一水一心法，一石一禪機”。兩會靈山，隨未盡得佛家心法，然而，也算略有所悟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洗心橋一悟

  上雞足山的第一座關隘前有小橋一座，橋名便是“洗心”。據說，雞足山的金華長老曾在此橋前點化八個大盜，使其徹底洗心革面，從善改惡，皈依我佛。世傳金華長老曾有偈語：“大慈大悲渡眾生，洗心橋上洗邪心。是非恩怨從此了，淨水一滴悟道真。”八個大盜的邪心分別是：黑心如墨，殘忍狠毒；黃心路橙，陰險狡詐；白心似冰，六親不認；五花之心，暮楚朝秦；桃花之心，嗜色好淫；紫心貪婪，欲壑難填；綠心狹隘，嫉賢妒能；褐色之心，薄德鮮能。金華長老以洗心橋下的淨水，一一洗去八顆邪心的顏色，使其全部變為紅色的良心。此八盜後來全部幡然悔悟，出家雞足，成為守山護寺的和尚，最終修得正果。

  佇立洗心橋前，我所想到的是，我輩之心雖然未必比那八個大盜的陰險狠毒，然而也不見得就是裏外一片赤紅。就我自己而言，在三界內，在五行中，處身於滾滾紅塵，沉浮於芸芸眾生，六根不淨，四大不空。自然有一點私心，有一點功利心，也有一點嫉妒心。倘若真能夠除卻那點私心，淡泊那點功利心，舍去那點嫉妒心，那麼，雖然未必就一定會立地成佛，然而必將會多一份平常心，一份關愛心，一份佛禪心，一份慈悲心。

  借取一掬洗心橋下的淨水，我也好好地洗他一洗。讓我胸窩子裏藏著的那坨塊壘，儘量少去些雜色，多透出些赤紅。在洗心橋前能有此參悟，我也該算是良知未泯吧？
 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九品石二悟

  雞足山九蓮寺旁有一塊高高豎立的巨石，名為九品石。九品石高約九尺，重約三十噸。按佛家的說法，九品石為九朵蓮花幻化重疊而成。分為上、中、下大三品。大三品中，又分為上、中、下三品，共為九品。佛家以此按個人所修功德達到的果位，來定奪應得的品級。得上三品者，是大修為。得中三品者，是中修為。得下三品者，自然就是小修為。

  對於九品石，民間卻另有說法。

  據說在嘉慶年間，大理府伊任用了一位歹人為九品小官，負責管理雞足山一帶僧院與百姓。此人貪財好色，心狠手辣，被人稱為“閻王官”。一年中秋，府伊在閻王官的陪同下，到尊勝塔院賞月。二人在佛門淨地，公然調戲前來進香的姑娘。塔院中的一位比丘老尼看不過去，出面進行制止。二人惱羞成怒，遂調來兵卒捉拿比丘老尼問罪。比丘老尼不畏強暴，據理進行規勸。但二人依舊不思悔悟，竟然抽出利劍，刺殺比丘老尼。比丘老尼忍無可忍，遂用手一指，便將閻王官化成了一塊頑石。府伊見狀，亡命而逃。從此之後，便再不敢上雞足山來禍害僧侶百姓，也再不敢胡作非為。那位佛法高妙的比丘老尼不是凡僧，而是觀音所化。

  古人看待官銜，七品便是“芝麻”，小得不能再小。這九品之數，想來不過微塵而已。然而只要和“官”字沾點邊，手中就會有點權力。倘若這人心術不正，再加上上司的失察，甚至同流合污，就會對百姓造成危害。即使官低九品，也一樣是“閻王”的嘴臉和勾當。民心即佛心，這九品石的寓意，不言自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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